吴**一案一审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杭州市拱墅区人民检察院以拱检刑诉（2015）279号起诉书，指控被告人吴某甲、孙*犯妨害作证罪，于2015年3月24日向本院提起公诉。本院依法适用简易程序进行了审理。后本案转为普通程序，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。期间，经杭州市拱墅区人民检察院建议，本案于2015年8月11日延期审理，于2015年9月7日恢复审理。杭州市拱墅区人民检察院指派代理检察员魏*出庭支持公诉。被告人吴某甲、孙*及其辩护人金*、周*、刘*、李*到庭参加诉讼。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请求情况

杭州市拱墅区人民检察院指控：2014年2月18日凌晨，涉案人员金*、徐*、王*、金*、张*（均另案处理）在本市拱墅区湖墅南路的万豪酒店604房间，违背被害人袁*的意志，共同趁其酒后昏睡无力反抗之机，轮流强行与其发生性关系。当天上午，五涉案人员被公安民警抓获并于次日被刑事拘留。

2月19日，被告人吴*应相关人员请求，联系被告人孙*让其接触被害人袁*了解案情，并将袁*的姓名、工作地址等个人信息告知孙*。当晚，被告人吴*、孙*等人到本市戛纳国际会所袁*工作的地方，由孙*和其朋友找到袁*并以请其陪酒消费名义和其接触，吴*等人先行离开，后吴*将一万余元拿给孙*结账。后直至3月，被告人孙*通过送礼物、请吃饭等方式骗取袁*信任并诱骗袁*讲述被强奸过程。期间花销均由被告人吴*从涉案人员亲友处取得并提供给孙*，被告人吴*还直接购买LV手包让孙*送给袁*。3月10日左右，二被告人待孙*与袁*熟悉，由被告人孙*以威胁袁*报案行为要遭到报复和事后给予80万元补偿款的形式，威胁、诱使袁*于3月13日到公安机关改变报案陈述，虚构其是自愿与涉案人员卖淫嫖娼而非被强奸的事实。尔后，被告人孙*即与袁*断绝联系并藏匿于被告人吴*的住所。

公诉机关认为上述所控事实有证人袁*、吴*、许*、严*、黄*等人的证言、抓获经过、短信记录、询问笔录、辨认笔录、扣押笔录、电子数据、LV包、户籍证明、被告人吴某甲、孙*的供述和辩解等证据证实，认为被告人吴某甲、孙*之行为已构成妨害作证罪，要求依法予以惩处。

被告人吴某甲、孙*对公诉机关的指控没有提出异议。

一审答辩情况

被告人吴*甲的辩护人对指控的事实和罪名无异议，提出：吴*甲主观恶性不深，行为情节轻微。在要求袁*改口供之前，只是让被告人孙*接触袁*了解案发的真实性和取得袁*谅解，主观上不存在让袁*作伪证的故意，当时的行为还没有犯意；在要求袁*改口供时，其出于情面，虽然知道家属要求袁*改口供要求违法，但其是因法律意识淡薄，出于帮助朋友参与此事，没有参与谋划，主观恶性小。其行为表现是介绍孙*给金*等五人的家属、根据家属要求提供财物给孙*，只是起到帮助作用，没有获得任何利益。被告人吴*甲系初犯、偶犯，没有前科，没有劣根性，归案后能如实供述，悔罪明显，在取保候审期间遵纪守法，现在有稳定健康的家庭，建议对被告人吴*甲从轻处罚并适用缓刑。

被告人孙*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为：妨害作证罪要求行为人在主观意识方面有认知，孙*对此并无认识，是出于好友吴*的要求，因自己好助的性格答应帮忙。其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触犯法律，所以其犯罪主观意识较轻。妨害作证需要行为人积极主动实施犯罪行为，孙*的行为是被动的，是受人之托发生的，其和袁*交往中袁*也透露了是一时冲动报警，袁*本人也有和对方达成和解的表示。袁*提出要求补偿80万元，金*等人的家属也是同意的，孙*只是纯粹帮助朋友传达信息，没有以暴力、威胁等手段要求袁*去公安机关翻供。在整个过程中孙*没有获得任何好处，吴*等人也没有允诺给孙*好处。孙*的行为是一种缺乏法律意识的瞎帮忙。案发后孙*已经切实悔过，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，之后也没有和袁*等人联系。袁*后来翻供后也再次去公安机关改回了口供。在谋划袁*去公安机关翻供过程中，孙*没有主观动机。虽然其行为构成了妨害作证，但是情节轻微。综上，孙*主观恶性不大，犯罪情节轻微，归案后如实供述，有悔改情节，且孙*没有违法犯罪记录，请求对孙*从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。

本院查明

经审理查明：2014年2月18日凌晨，涉案人员金*、徐*、王*、金*、张*（均已判刑）在本市拱墅区湖墅南路的万豪酒店604房间，违背被害人袁*（女，28岁）的意志，共同趁其醉酒意识模糊之机，轮流强行与其发生性关系。当天上午，五涉案人员被公安民警抓获并于次日被刑事拘留。

2月19日，被告人吴*应相关人员请求，联系被告人孙*让其接触被害人袁*了解案情，并将袁*的姓名、工作地址等个人信息告知孙*。当晚，被告人吴*、孙*等人到本市戛纳国际会所袁*工作的地方，由孙*和其朋友找到袁*并以请其陪酒消费名义和其接触，吴*等人先行离开，后吴*将一万余元拿给孙*结账。后直至3月，被告人孙*通过送礼物、请吃饭等方式骗取袁*信任并诱骗袁*讲述被强奸过程。期间花销均由被告人吴*从涉案人员亲友处取得并提供给孙*，被告人吴*还直接购买LV手包让孙*送给袁*。3月10日左右，二被告人待孙*与袁*熟悉，由被告人孙*以威胁袁*报案行为要遭到报复和事后给予80万元补偿款的形式，威胁、诱使袁*于3月13日到公安机关改变报案陈述，虚构其是自愿与涉案人员卖淫嫖娼而非被强奸的事实。尔后，被告人孙*即与袁*断绝联系，并藏匿于被告人吴*在台州市椒江区的暂住住所。

同年4月16日和17日，被告人孙*、吴*先后被公安民警抓获。二被告人归案后，分别陆续如实供述了上述事实。

由公诉机关出举，证实上述事实的证据有：

1、刑拘证、杭州市拱墅区人民法院（2014）杭拱刑初字第482号刑事判决书，证明：2014年2月18日凌晨3至5时许，金*、徐*、王*、金*、张*在本市拱墅区湖墅南路的万豪酒店604房间，共同违背袁*的意志，共同趁其醉酒无力反抗之机，轮流强行与其发生性关系，均构成强奸罪，五人均于当日8时30分许被抓获，次日8时许被刑事拘留，后经审判，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至十年六个月不等。

2、证人袁*的证言和辨认笔录，其在侦查机关共做了7份笔录。2月18日第1至3份笔录，第1份笔录为简单的报案陈述；第2份笔录详细陈述了被轮奸过程并进行了辨认；第3份笔录谈及当时酒后说起要唱歌的事情，但醒来后在酒店；2月19日第4份笔录解释当时对方和其谈价钱及未接110回电的情况；3月4日第5份笔录称其吃解酒药的事情，称其醒来时和洗澡时房间内应该没人；3月13日第6份笔录称自愿卖淫；3月17日第7份笔录陈述他人唆使做伪证的过程。并于3月19日辨认了蛊惑其改变报案内容的人就是被告人孙*。

其3月13日所做第6份笔录称：其从酒吧出来到房间发生性关系一直到报警都是意识清醒的。在酒吧玲*（指其同行陪酒女孟*）讲有人想叫其去出台（指卖淫），其表示同意，后其和王*（指王*）等三男子回到酒店房间，在房间和四人发生性关系，第四人系王*，期间其还帮男子口交，其之所以报警是因为价格没谈好，想报复一下。

其3月17日所做第7份笔录证明：其被强奸后，一个孙姓男子（经辨认，该男子系被告人孙*）找到其，经常和其联系并请其吃饭、玩，后让其讲述被强奸过程后，以强奸案涉案人员家属答应给其80万元为由，诱使其到公安机关做虚假陈述，改变被强奸的事实，编造自己经常卖淫，案发当天一直清醒，与对方谈过卖淫嫖娼等情况。

3、证人许*（涉案人员张*的姐夫）的证言，证明：涉嫌强奸人员的家属说主要取决于女的（被害人袁*）怎么说，吴*说孙*在杭州对酒吧KTV比较熟悉，让他了解对方女的情况，吴*就联系了孙*操作。

4、证人金*（戛纳国际会所员工）的证言，证明：2014年3月份，赵*打电话说要找一个小姐，其告诉会所股东“阿*”，当晚赵*就带着一个30岁左右的“小鬼”、赵*的司机，这几人通过“阿*”点了小姐唱歌。后来阿*告诉他称这个“小鬼”的几个小兄弟强奸了这个小姐，公司不管这个事。

5、证人赵*（孙*的朋友）的证言，证明：2014年2月份左右一晚的大概八九点钟，孙*打电话给其说要找戛纳会所的一个小姐，其到戛纳会所和孙*以及孙*同行一个年轻的瘦小个子会面，孙*给会所员工金*叫来的一个叫“阿*”的人看小姐的照片和手机号码要找那个小姐。后其和孙*等人在包厢喝酒，点了小姐陪酒，孙*付了万把块钱，孙*还说钱是有人送过来的。

6、证人王*（戛纳会所股东、金*的表姐）的证言，证明：2014年过年后，金*带了两三个朋友，说朋友的亲戚强奸了在戛纳会所上班的一个小姐，并告诉其小姐的名字和电话号码，问其该小姐有没有上班，其后来查看了小姐情况。

7、证人吴某乙（吴*生意合伙人）的证言，证明：2014年2月19日凌晨，张*的姐姐张枫称张*在杭州出事了，后其得知因涉嫌强奸被刑拘了，且被强奸的女子在戛纳会所上班，家属还将该女子的信息提供给吴*和孙*。其和孙*、吴*到戛纳会所KTV找到孙*的朋友和会所的老板娘，孙*告诉老板娘该女子的情况让老板娘找。后来孙*说开包厢，其和吴*先离开，后又回到会所门口拿给孙*一万多元钱，孙*说那女的找到了。家属遂让孙*继续跟这个女的保持联系，了解该女子情况和案件的具体细节。家属方还拿一辆奥迪A8车辆给孙*用，大多是吴*跟孙*联系的，孙*从该女子处了解到的情况是跟家属讲的。吴*还买了一个5000元左右的LV手包，让孙*拿去送给这女子，钱是家属方出的。女子翻供后，其听说这个事情。在这件事情上，都是吴*让孙*去打听，孙*和女的联系上后，把了解的情况告诉吴*，吴*再将情况告诉家属。期间，家属在世贸酒店会议室开会商量了解案情。

其第2份证言证明：当晚找到被害人是吴*将钱给孙*支付KTV的费用，孙*事后住在其和吴*合租在台州椒江区的房子。孙*和被害人接触所开的轿车是家属方给的。吴*在案件中主要是传声筒，另外还给钱给孙*，买包让孙*给受害女子。

8、证人严*（王*父亲王*的朋友）的证言，证明：2014年2月份的一天，王*告诉其，他的儿子因为强奸被刑拘了，后王*介绍孙*给其认识，其和自己的司机黄*及孙*一起到东方魅力唱歌找陪酒小姐，其记不清小姐具体情况。

9、证人黄*的证言，证明：严*和王*在世贸大厦商量事情，其在那认识了孙*，后其、孙*、严*一起去唱歌喝酒找小姐，其知道陪孙*唱歌的女孩名字有一个“媛”字，其留了电话号码，之后其和严*还一起去找该女孩，其还叫该女孩出台，但对方不同意。

10、调取证据清单及照片，证明：公安机关于2014年4月16日从袁*调取了黄色LV钱包一只和袁*自用的手机尾号为6505的苹果手机一部，以及该手机上其和手机尾号8229称呼为“孙*锅锅”的短信聊天记录。短信聊天记录显示情况与袁*证言一致，系2014年2月27日至3月16日二人短信情况：其中2月28日凌晨0时至4时许，手机尾号8229称呼为“孙*锅锅”发信息多次要求5000元和袁*开房（发生性关系），袁*拒绝。3月3日，对方又问杭州唱歌小费和包夜情况。3月8日至12日，对方称要陪袁*看电影、想袁*、要和袁去旅游、喊袁*“宝贝”之类等内容。

11、调取证据清单、会议安排通知单，证明：公安机关于2014年4月22日从世贸君澜大酒店处调取了2月21日和23日2楼文汇阁会议室的会议安排通知单，显示21日系手机尾号为1100联系人为王先生承包会议室且费用结算挂靠在617房间，会议名称为617房间会议；23日，同一手机号码联系人为王*先生承包会议室，会议名称为1223住店客人会议。能够佐证被告人吴某甲所称涉案人员王*等人的家长在饭店会议室商量和袁*接触等情况。

12、扣押物品清单及照片，证明：2014年4月16日，公安机关从被告人孙*扣押了手机尾号为9746的苹果手机（串号012648001902073）、3个SIM卡及卡套（3个号码均与涉案无关）和若干张银行卡等物品。4月17日，公安机关从被告人吴*处扣押了一部IPHONE5S手机（手机尾号6111）、一部诺基亚手机（手机尾号1575）、3张银行卡。上述物品后于5月16日已分别发还给被告人孙*、吴*。

13、杭州市*心杭公司鉴（电物）字[2014]29号、30号、32号电子物证检验报告及光盘，证明：杭州市公安司法鉴定中心工程师对孙*的苹果手机（号码尾号9746、串号012648001902073）和袁*的苹果手机（号码尾号6505）、吴*的苹果手机（号码尾号6111）、诺基亚手机（号码尾号1575）以及许*的手机进行检测，提取相关数据刻成光盘。

手机内相关信息具体如下：

（1）2月19日17:43至17:44，孙*手机尾号9746的号码收到吴*手机尾号6111的号码发送的关于袁*身份信息、上班地址等信息；20日2:41至2：43，收到吴*关于“结束了没？多少钱？我们带现金来”等相关信息，能够佐证吴*提供袁*的信息给孙*，安排孙*以“点”袁*消费为名接触的情况。

（2）孙某手机尾号9746的号码和袁*手机尾号6505的号码大量信息和通话的联系情况，内容与袁*提供的信息一致。

14、机动车登记信息，证明：涉案奥迪车登记在黄爱江名下，牌照号京Q，由北京市公安局车管所发证。

15、抓获经过，证明二被告人系被动归案。其他有二被告人的户籍证明在卷。

16、被告人吴某甲的供述和辩解，证明：2014年2月18日，其接到吴某乙电话，后见面，得知张*和王*在杭州因为涉嫌强奸袁*被抓了，其联系孙*要求孙*找到袁*并和袁*混熟，后以给80万元现金为诱饵，让孙*唆使袁*作伪证，要求袁*到公安机关翻供说明三点：袁*当时和张*等人发生性关系是清醒的、自愿的、有金钱交易的。袁*翻供后，孙*将情况都告诉了其和张*等人的家属。期间，其和王*一起去购买一个LV包，其使用自己的信用卡刷卡购买后交给孙*送给袁*，后吴某乙将钱给其；其另一共给了孙*4至5万元，让孙*和袁*混熟使袁*翻供。为了翻供研究案情，其专门准备了2个手机。

17、被告人孙*的供述和辩解，其在侦查阶段均供认吴*甲让其找到袁*，和袁*熟悉后让袁*到公安机关翻供的过程。在补充侦查阶段供认了其接触袁*的开销的钱都是吴*甲给其的，后来吴*乙还另外给其2万元。证明：2014年2月下旬，其曾经的战友吴*甲称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张*因为在杭州涉嫌强奸被公安机关抓了，叫其找到被害人袁*。后来其找到袁*和袁*熟悉了解袁*被强奸的经过，并将情况告诉了吴*甲，吴*甲就让其找袁*到公安机关翻供，做假证称：自己是清醒的；自己是谈过卖淫价格的；承认自己是卖淫的。其遂先后和袁*谈论以给袁*50万元、80万元为诱饵，让袁*到公安机关翻供（做伪证）并待张*等人释放后付钱。袁*翻供后，其不再和袁*联系。期间，吴*甲还出钱买了一个LV包，由其送给袁*欺骗对袁*有好感，其跟袁*交往的开销大约25000元均是吴*甲给的。等袁*翻供后，吴*甲又让其到台州吴*甲和吴*乙租住的房子，不再和袁*联系，对袁*谎称去北京出差了。

以上证据经当庭质证无异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本案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实充分，足以认定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被告人吴*、孙*共同以恐吓、引诱等方式指使他人在刑事案件中违背事实改变证言，其行为均已构成妨害作证罪。公诉机关指控罪名成立。鉴于吴*、孙*归案后能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，当庭自愿认罪，予以从轻处罚。被告人吴*明知犯罪嫌疑人家属的请托事项，仍积极为家属提供合适人选即被告人孙*，且为家属传递犯罪旨意、资金给被告人孙*，由被告人孙*直接接触被害人，以谈朋友，报案要遭报应、许诺给予金钱等手段，使被害人改变过去已按照事实作出的真实证言。二被告人犯罪故意明显，行为积极主动，故辩护人提出被告人行为被动、主观恶性不深等辩护意见与事实不符，不予采纳。根据二被告人的犯罪事实，情节，尚不足以判处缓刑，辩护人的该项辩护意见亦不作采纳。对辩护人提出的其他与本院认定一致部分的意见予以采纳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三百零七条第一款、第二十五条第一款、第六十七条第三款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裁判结果

一、被告人吴*甲犯妨害作证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一年(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，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，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。即自2015年9月29日起至2016年8月30日止）。

二、被告人孙*犯妨害作证罪，判处有期徒一年(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，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，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。即自2015年9月29日起至2016年8月29日止）。

如不服本判决，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，通过本院或直接向杭州*民法院提出上诉。书面上诉的，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，副本二份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九月二十九日